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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团场我的家
发布:2024-01-05 来源:  作者:赵天益  编审:政务服务管理办公室  浏览量:1268 

●赵天益

远方的团场,心爱的连队,在广袤无垠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南缘,是我永远怀念的第二故乡。共和国成立伊始,来自五湖四海的军垦战士聚集在屯垦戍边大旗下,在生产生活条件极其艰苦之地,仗剑扶犁,开创史无前例的基业,创造出沙漠变绿洲、戈壁变良田、荒原建新城的人间奇迹。

多年来,团场的一草一木、父老乡亲的音容笑貌令我魂牵梦绕。

记忆中的团场,禾苗覆盖大地,原野一望无际。地平线上,天山横空出世,雪峰在碧空中逶迤,远方防护林带折射出一抹淡淡新绿。西边一群骏马自由奔驰,东边羊群里不时传出粗犷的吆喝声,受惊的鸟儿从林间飞出,在素缟上勾勒出一幅丹青。

团场建设初期,军垦战士们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用杨树、柳树枝条编制筐子、背篓、抬把子等。住的是地窝子、土坯房,睡的床铺用柳条编制而成。团场人有句顺口溜:“柳条子门,抬把子床,地窝子里娶新娘。”冬天,团场开展备耕运肥拉沙大会战,马拉人拖的爬犁上,固定的筐子也是枝条编成。道路两旁红旗招展,田间地头人欢马叫,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连队排干渠马号旁是铁工班,苇棚下盘一个铁匠炉,班长石老三带着几个人,既要喂马放马,又要打制、修理全连的生产工具。每次从这里经过,离很远就能听到铁锤敲击铁砧的叮当声。当铁块在炉火中烧得通红,开始冒火星时,他们从熊熊炭火中夹出烧得通红的铁,抡起几斤重的铁锤反复敲打,脸颊被火光照映得通红。几天工夫,镰刀、铁锹、坎土曼、锄头等物件就成型了。

说起地窝子,没有人比兵团人更熟悉、更了解地窝子了,它是第一代军垦战士的家。在连队北部的戈壁滩上,军垦战士们为了解决住的问题,因陋就简,在地面上向下挖出两米多深的坑,顶上搭放几根椽子,再用草叶、泥巴盖顶,就成了一间间房子。这一间间房子,就是地窝子。

既然要住人,就得有家具。可是,在那个年代,缺少木材、工具,家具从何而来?军垦战士们自己动手,用大地赐予的泥土砌出床、桌椅。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战士们乐观地生活,乐观地拓荒生产。随着时代变迁,地窝子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只有少数被作为军垦文物保留了下来。那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就是对昨日艰辛的最好回应;那些成为军垦文物的地窝子,就是对军垦战士的深情纪念。

那时,连队尚未通电,一到晚上,黑黢黢一片。自制的煤油灯,冒着缕缕青烟,橘红色的火焰微微跳动,照亮了地窝子。结束一天的劳作后,几盏煤油灯高悬于食堂的屋梁上,灯下人声鼎沸,笑语阵阵。指导员读报讲时政要闻;连长评讲当天的工作,布置第二天的任务;技术员讲解农业技术要领;文化教员教大家唱歌……满身疲惫的人们围着灯光议论着、赞誉着,或喜气洋洋,或暗下决心。灯下的热闹持续很久,直到人散夜静,日子过得简单、充实。

连队有一口水井,水井自打出水后,一直都是自流,水流挤着往外涌,汇成一股小溪流到旁边的坑洼里,形成一个涝坝。儿时,水井边是连队最热闹的地方。夏日里,四周绿树成荫,每天挑水、拉水、洗衣、洗菜的人络绎不绝。冬天,水面结冰,这里成为溜冰场,小孩子们穿着自制的冰鞋、冰爬犁,在冰面上嬉戏玩耍。女职工端着大盆小盆,把要洗的蔬菜、衣服搬来水井边清洗。她们挽起袖子,两只手在水盆里不停地揉搓,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子和鞋子,也全然不顾,手指头冻得像胡萝卜似的。一边是井水哗哗流淌,一边是嗖嗖的爬犁子掠过,成了那些冬天连队里最美的风景。

连队的电话机,人称“摇把子”。一个乌黑油亮的方盒上,架着一个弯月形的话筒,方盒右边就是摇把子。一根硬邦邦的黑线,把两节如易拉罐大小的电池和黑盒子连接在一起,与团部总机连通。打电话时,要用右手握住摇把子使劲摇几下,再拿起话筒对着总机“喂、喂”几番,告诉总机想要联系的人,再由总机接线员帮忙接通,才能与对方喊破嗓子似的说上话。就是这样的电话机,连队只有一部,还有专人管理登记,想要打电话,需要连队领导批准,金贵着呢!

团场最具标志性的建筑,是当年全团动员,人人参与,上山伐木,土窑烧砖修建的大礼堂。在这里看电影只收一角钱,《白毛女》《朝阳沟》等影片连续放映十几场,场场爆满,职工群众抢着购买电影票的场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礼堂左侧绿树丛中那座大木桥,横架在自然泉沟上的彩色栅栏,在当时的团场来说最为豪华,是团机关工作人员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也是一个景点,吸引许多人来此拍照留念。如今,团机关迁入新址办公,这里也就少有人走动。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团场,龙泉渠畔那一棵棵沙枣树,犹如满面皱纹的老者,拄着拐杖,以一种顽强的姿态站立着,默默注视着浸润着血汗的条条农田、道路、林带……当年,人们把沙枣树种植在团场的路边地头,连成一道道长长的防护林,抵御着北方肆虐的风沙。春天,人们闻着沙枣花幽幽的香气,在荒野里屯垦开发、播撒绿色。秋天,人们又嚼着沙枣的甘甜,伴着绿洲的明月,收获大地上丰收的果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绿洲在脚下一点点地扩大。岁月的风霜在人们脸上、额头刻上深深的印迹。那些早年种植的沙枣树也在与狂风的搏斗中,慢慢长成了大树,成了团场一道独特的风景。

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亲吻着大地,拥抱着故土,黄昏时分,渐渐停止。冬日里,一座座现代化军垦新城为兵团人阻挡着寒意;一盏盏明亮的路灯竖立在宽阔笔直的街道两旁,为兵团人照亮回家的路;一幢幢漂亮的楼房取代了曾经简陋的地窝子,成了兵团人的新家。推开家门,温暖与幸福感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