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立鹏

昭苏的原野从来不缺意外

就像突然闯进我镜头的这两匹安详依偎的马儿

我不知道远道而来的自己

和一些慕名西极天马的红男绿女

能否真切感知

这可人的一对之间

是否在窃窃私语

更无法准确辨析

她(他)们是一对情侣

还是母子

以及

她(他)们的先辈是否曾经远赴长安

或者驰骋沙场

留下一些悲怆的嘶鸣

和汗血的传说

这是天马之乡的一次偶遇

当时的我们

眼睛充满好奇

在喀尔坎特云天相接的地方

幻想窥探草原深处的秘密

其实,今天

我们或许已经可以翻译来自

外太空的信息

却已经

读不懂两匹马的眼睛

在自然面前

我们懵懂无知

伊犁的馕

我希望做一个真正的伊犁人

每一个早晨都从馕和奶茶开始

用金黄呼唤丰收

用圆形预示圆满

那一碗茶和奶的混合物

因为盐而给人力量

无数次看到一个熟悉的场景

在哈萨克毡房里

年迈的老人盘腿而坐

炕桌上是蓝边白底的奶茶碗

还散乱地堆着一些掰开的馕

蘸一下

喝一口

身旁的萨玛瓦吐着热气

温柔的妻子默默无语

像是一轮穿越3000年的太阳

馕滋养了一个民族

伊宁市最好吃的馕

应该来自汉人街和墩买里

不是他们有多么神秘的配方

或者为馕沾上了葡萄干或者芝麻

只是因为

在那些悠长的小巷道里

有岁月的味道

吃的是一种古老的气息

馕　奶茶　拌面

充实了一个异乡人的胃

我从此多了一个故乡

伊犁

一条河水的前生

我踩到了伊犁河的坚硬

尽管我还记得夏天时

这条向西的河流婉转的风情

以及柔波里的倒影

逆流而上

我在春天的一场雪里

寻觅一条河水的前生

那些深邃的

那些纵横的水流

我知道

那不是它唯一的形态

因为

水还有一个名字叫冰

寒冷固然可畏

伊犁河却因此有了另一种

美丽的风景

归去

此刻守在红尘中的你

在这个夜里

心思是否像星月一样

聚在一起

却又彼此分离

孤独有时就在遥远的天际闪烁

你今世的因果和前世的秘密

那些收获的快乐

那些碰到的幸福

那些遭遇的美丽爱情

我们的一生在偶然中获取

却要迟早经历必须的归去

那些放不下的烦忧

那些自欺欺人的功名

那些以为会陪你全程的朋友

归去

就是尘归尘土归土

我们从虚无回到虚无

一切总归了无痕迹

就像一次索然无味的归去来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