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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旧时光里走过
发布:2022-11-24 来源:伊犁垦区报  作者:系统管理员  编审:可克达拉  浏览量:1470 

◎贾琦玲

要下雨了,西边像是扬起了一把沙子,灰蒙蒙的。小区里有人装修,切割机响个不停。看来今天眼睛、耳朵都得遭罪了。这时我就特别希望能有个地洞躲起来。

想到地洞,就想起小时候有段时间,我们玩的主要游戏就是钻地洞,那是大人们为备战挖的,所幸一直没有派上用场,后来便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

地洞就在我家大门外。那时我们经常钻地洞,洞口小,我们支着两胳膊往下一跳就进去了。里面稍大些,两个小朋友并排走都没有问题。透光的地方可以看到,壁体光滑,不知道是以前用过,还是被调皮的孩子们磨成这样的。其实,哪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是从这头钻到那头,在漆黑的洞里寻点紧张刺激罢了。

后来地洞多处塌陷,有时浇菜园子的水从渠道里漫出来,流过马路就灌到地洞里,发出沉闷的声音,像是地下有人敲着鼓,很是瘆人。再后来,连队考虑到安全,就用机务排的推土机把地洞填埋了。

我好像没有钻进去躲避战争的记忆,否则那么紧张恐怖的事情怎么能忘记呢?我只记得,妈妈做了好多干粮放在条状的袋子里,挂在墙上,老大、老二、老三一人一个,妈妈嘱咐我们,跑时不要忘了把干粮背上。大人们聚在一起谈论的都是当前形势和备战的一些事情,神情沉重。什么是战争,我们这些小孩子怎么能知道呢,只是从大人紧张的情绪里可以感觉到,一定是个可怕的事情。

童年的记忆,本以为会随着时间而消失,就在我以为什么都忘记时,它又突然出现在我梦里。到处人荒马乱,我拼命往前跑,直到把自己吓醒,醒来也不知道追你的是什么,这样的梦到现在还会做,可能是儿时虽无意识的记忆,却在心里留下了印迹。

以前,我家门前还有个机务排的大院子,四周是土打墙围起来的。有的墙头经常被人翻越,形成了一个大缺口。为了阻止翻越,有人用土块压住刺芽子,或是干脆把刺芽子用稀泥固定在墙头上,但没过几天,刺芽子还是无影无踪了。人经常翻越,一定是对路的渴望,或者就是人类的第一需求——排放。墙角成了免费的露天厕所,男女通用,那些不讲文明的人,让我们小孩子都讨厌。

连队有个胖老太太,像一尊弥勒佛,每天在树下乘凉。她坐在凸起的树根上,一坐就是十几年,树都被她蹭掉了皮,没有了皮的位置又从乳白色变成了黄褐色,树根也是像包了浆一样的光滑。我发现,她岁数越大越离不开那棵树,树是跟着她一起变老的。如果哪天从那经过,看不到她,我都会觉得树寂寞得要掉下眼泪来。

我经常从那里过来过去,看到她都是一副喜相。戴个头巾,从没有规整地戴在头上,不是耸在头顶,就是歪在耳边,两条花白的细细的小辫子,从乱糟糟的头巾里滑落出来,软软地搭在肩上,她就用两只手拧啊拧,好像拧的不是头发是绳子。如今,她已经变成天上的星星了。都说地上每死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她们都到天上去了,地上该多寂寞呀!

时间熬过了所有的人,现在每回忆一些,都有隐痛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