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芨芨草
发布:2022-11-03 来源:伊犁垦区报  作者:系统管理员  编审:可克达拉  浏览量:1208 

◎刘秀峰

高原野陌凭风长,暑热苦寒也茁壮”,芨芨草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属多年生草本植物,哪怕再贫瘠干旱的地方,但凡芨芨草能破土而生,它就不会枯萎,来年依旧栉风沐雨,恣意生长。

我对芨芨草的情有独钟,从打小记事起就开始了。当时,没觉得芨芨草有顶风立雪的不屈品格,只知道父亲每年七八月份都会到田埂、沟渠、戈壁,甚至靠近坟堆的地方用镰刀割芨芨草,打捆,然后用自行车驮回家,晾晒干后再打捆,放在库房或者草棚一角,等着冬天农闲时扎芨芨草扫把。

其实,芨芨草最好是长到九月再收割,但是在当时那个穷苦、物资匮乏的年月,是等不到的,父亲若不早下手割回来,总会有邻里乡亲们抢先。有时候和父亲一起割芨芨草,他总是觉得太嫩,割了可惜,可以留着再长长,结果等下次去,肯定徒手而归。我也只是悄悄地记着哪些地方有一丛丛的芨芨草,暗暗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忘了,等明年一定过来割。在农村长大的我,镰刀就是我的劳动工具,我用它砍苞米、割草喂牛。生活就像那磨刀石,把我手中的镰刀磨得无比锋利。汗水流过眼睛、脸颊到嘴里,打湿了挥舞的镰刀,我知道那是生命里一段苦涩的历程。苦难往往是最好的历练,砍掉了荒芜岁月里的杂草,生活的苗才会长高。

有了芨芨草,父亲在冬闲时就会扎扫把。在天气晴朗的冬日,父亲把成捆的芨芨草抱出来,放在小院,晒着太阳扎扫把。父亲先弄掉芨芨草上多余的叶子,一根根地梳理干净,摆放整齐,然后放在一个铁圈里。铁圈里一定要把芨芨草塞满塞紧,不好塞时,父亲就会把一个铁橛子钉到铁圈里,然后慢慢退出,同时把一小簇一小簇芨芨草塞进去,等芨芨草塞得差不多了,再拿根两米多长的木棍塞到铁圈里,这样芨芨草扫把基本就扎好了。扎一个芨芨草扫把大概需要两小时,父亲就那样不急不躁慢慢扎着……落日的余晖映照着父亲通红的脸庞,看着父亲皲裂的手,我知道父亲今天该收工了。

在农村生活的那些年,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芨芨草扫把,扫院子、扫雪,过年前打扫房子,用坏了就换新的。父亲那时年富力强、吃苦耐劳,他用辛劳,用爱,用最普通、最廉价的劳动力养育我们成长,换来家里越来越好的光景,拼尽全力为我们创造付出,就像那芨芨草,临了被镰刀割去,被风吹干,还在发挥作用。父亲不管何时都想着让孩子们好,哪怕毫无作用的操着“闲心”也乐此不疲。

如今,工作生活在城市中,不容易见到芨芨草了,只能在偶尔散步或者逛街时,看到水泥缝隙里钻出的一小簇,哪怕没长大、不能收割,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对芨芨草有着难以言说的情愫,那里面有我苦涩的童年,更有父亲艰辛的付出和无私的爱。

带孩子散步或逛街见到芨芨草时,我也想给孩子普及一下芨芨草的知识,把我父亲的经历和故事讲给他听。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肯定不知道芨芨草是可以扎扫把的,知识上匮乏,更少了敢于吃苦、坚强勇敢的品格。真希望孩子以后也能有着芨芨草“扎根大漠情千载,栉风沐雨志更坚”的品质。

而我始终不能忘记的是父亲割芨芨草、扎扫把的经历,它就像骨子里的倔强一样,永远都鲜活在记忆里,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