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寅

伤春悲秋,伤春悲秋!每年秋天,最让我伤感的是什么呢?

答案是最简单的两个字——头发。

每年这个时候,早上我都不敢去盥洗室去梳理头发。只用梳子轻轻地一刮,那密密实实的黑发就落在洁白的瓷盆内,头发的黑与瓷盆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让我不忍目睹,因为,掉头发,就意味着老。而研究显示,头发的多与少,直接影响了女性的男人缘,头发浓密的女性对男性来说显示了更旺盛的激素分泌和生殖力。所以在东方人的传统里,年轻美丽的姑娘总是有一头乌黑油亮的披肩长发,或者脑后有根又粗又亮的黑辫子,美丽不可方物。还记得小时候看过的武侠电影《白发魔女传》,女主角练霓裳一出场,那一把丝滑飘逸的黑发让男主角卓一航迷恋不已,以至于无法接受她以后的改变——经历情变后一夜白头的沧桑。他们之间的爱情,伴随着女主角头发颜色的改变,让人心为之颤动不已。

上高中时,班上流行琼瑶的小说。常常与同桌在数学课上悄悄抢小说看,为此不知挨了多少次班主任的训斥。小说里的女主人公,总是有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雾蒙蒙的大眼睛。而我当时,留短短的童花头,戴大框的近视镜,从哪一点看都与琼瑶女郎沾不上边,只有喜爱诗,喜爱文学这一特点持续了长长的青春期。那时候心底是多么自卑啊,一心渴望长大。等到长大了,我也能留披肩长发,也能穿一袭白裙,也可以如戴望舒《雨巷》中的女郎一样——“撑一把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想必,这位如同丁香般结着愁怨的姑娘,一定也披着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

后来,真的长大了,去了遥远的异乡上学,有了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头发渐渐长起,隐形眼镜开始流行,高跟鞋开始出现在我的鞋架上,也有了人生中第一管口红。那颜色我现在还记得,是玫红色,衬着乌黑的发与稚嫩的容颜,有一种清纯晶莹的惊艳。

再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会做的发型开始渐渐增多,偶尔还会去美发店编一条又粗又长的长辫子,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散开,果然有一头长而卷曲的海藻样长发,但那种美丽最多维持一两天就不在了,如同昙花。那时的自己,还是不敢去美发店烫发,因为保守的父母吗?因为严格的家教吗?也许都不是,在我心里,一直有个乌溜溜的直发情结啊!罗大佑那首情歌《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实在深入心底,或许,每个女孩子心底,都有一个梦吧!渴望着一双有力的双手能够穿过我的黑发穿过我的心。至少,在这个爱人没有出现以前,自己是不会剪掉这三千烦恼丝的。而这个梦想,后来竟然也实现了,且特别甜蜜美丽。

再后来,随着时光流逝,年龄一再增长,老态终于无法避免,而自然与社会环境的变化对头发也有不少的影响,据调查,如今26岁女性的发量通常只是30年前同龄女性的三分之二,我也不例外。尤其是到了今年秋天,清晨梳过头,看着镜中自己这一头稀疏的长发,真是让人唏嘘不已。也许,也应该随波逐流,去美发店烫个大波浪吧!说不定镜中的我,会别具一种中年人的美?呵呵,“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就让这个秋天,成为人生另一个春天的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