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军
岁月是一首流淌的歌,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如今,在我的家乡——十二团(现七十一团),老百姓还会经常提起当年的老团长柏振岐。想起那段艰苦创业的激情岁月,常常令我为之动容、心潮起伏,总有一种想写写我敬仰的老团长的念头。
1927年,柏振岐目睹祖国山河破碎、外强欺凌,毅然投笔从戎,怀着一腔热血,加入杨虎城将军的部队,先后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兵运和举世瞩目的“西安事变”。参加革命后,他历任副营长、作战参谋、营长等职,不怕牺牲、浴血奋战,立下了不朽功勋。1952年,柏振岐征尘未洗,便率部风雪三千里挺进大西北,保卫建设边疆。1959年,柏振岐任十二团团长。
柏振岐在十二团当团长时,正逢国家三年自然灾害,也是十二团创业的艰苦时期。那时的团场,由于农业机械不足和生产技术的落后,开垦出的耕地起伏不平,杂草丛生,农作物产量不高。柏团长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决心带领军垦战士们向荒原宣战,在三九天里掀起了备耕大会战。当时的北疆山区冬季十分寒冷,滴水成冰、寒风刺骨。可在十二团平整耕地的工地上,却是红旗招展、人声鼎沸。柏团长当时已是50多岁的人了,头发花白,却和年轻人一起挖大渠、清淤泥、平苇湖,汗水和着泥水挂满了身。大家都劝他休息,可他却放下铁锨又挑起担子,始终奔波在工地上。就这样,他带领大家苦干了几年,终于把团场的低产田改造成了产粮献宝的高产田。老百姓说,柏团长是把心拴在了田间和地里啊。
为了钻研农业生产技术,柏团长在自家门前开垦了一块试验田种玉米,边学边干,搞起了玉米蹲苗试验。白天迎着朝阳,夜晚顶着星星,他像对待孩子一样呵护着一株株禾苗,细心地观察玉米浇水的最好时机,让玉米茎秆不疯长,棒子结在半当腰。他常常把饭端在地头,一边吃着,一边琢磨着做笔记,一顿饭常常要热好几次。
为了根治团场草荒,柏团长像个小学生一样四处取经学习。外出开会,他没有为家人带一点纪念品和好吃的,却是不远千里背回了一麻袋各式各样的锄头,让铁工班的师傅们打制适合团场生产的利锄。他带着技术人员看电影学技术,仅凭着一段玉米苗期机械除草耙的片段,就在团场成立了技术攻关小组。没有图纸、没有样机,柏团长就与技术人员一道土法上马,和工人们一道泡在车间里,吃饭、睡觉、走路都想着除草耙的设计制作,忍受着蚊虫叮咬,每天加班加点到深夜,一次次把会开到田间地头。经过反复试验、不断修改,除草耙终于试制成功。看着拖拉机欢快地在田间耙草除草,职工们一个个奔走相告,别提有多高兴啦!
作为一团之长,柏团长从不把自己当做领导,心中时刻装着群众,十分关心职工生活,他到连队常去的地方是职工食堂,察看职工们的伙食,职工吃啥,柏团长也吃啥,从不搞特殊。他常教育连队领导要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爱护职工,让职工远在内地的家人们放心。那时的团场,职工十天才能休息一天,可大家都不觉得苦,一心想的是跟着老团长多打粮,支援国家建设。柏团长每次到连队,职工都会把老团长当做自己的长辈,拉着老团长的手依依不舍,心中总有说不完的话,眼中常常是含着泪花。
在十二团当团长的13年间,柏团长没有休息过一天,长年累月都是在田间地头度过的,一心想着多为国家生产粮食。他走遍了团场的100多块条田,成为了当时农四师小有名气的农业专家,对每块条田的土质、肥效、种植情况都了如指掌,看过一块作物的苗情,就可以说出它的收成。
1963年,在国家三年自然灾害最困难的时期,柏团长早出晚归抓生产,克服人力、机力不足的困难,当年在团场种植玉米5万亩,获得大面积丰收,成为了“全国农垦系统的十面红旗”。一车车团场人打出的救命粮走出了果子沟,源源不断地被运往内地,柏团长也先后两次代表全团职工群众赴北京参加农业生产会议,受到了毛主席、周总理的亲切接见。
据说,柏团长调离十二团时,在五支大坡几次下车,久久不愿离去。他深情地眺望着十二团的金色麦浪,一草一木,与闻讯赶来送行的十二团老百姓紧紧相拥,几度哽咽。后来在边疆辛苦操劳几十年的柏团长,在伊犁州政协副主席的岗位上离休,返回陕西家乡安度晚年。
虽然跨越千山万水,但老团长始终魂牵梦绕牵挂着十二团,他在弥留之际,让家人把他从病床上扶起,遥望着大西北十二团的方向,喃喃自语,脸庞挂满了泪水。
走在秋日的十二团五支大坡上,田野的气息让人沉醉,昔日的十二团荒原变良田,条田方正,林网如织,硕果挂满了枝头。十二团的老百姓永远不会忘记一身布衣、骑着白马,迎着酷暑寒霜走遍十二团山山水水的老团长,不会忘记老团长与老军垦们一道爬冰卧雪、改天换地为十二团创造的财富,他们的精神激励着后人,犹如那奔腾的母亲河——巩乃斯河的河水,滋养着一方水土,生生不息。
斯人已逝,光彩依然,老团长——柏振岐,你是十二团老百姓心中一座闪光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