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琦玲

院门口种植的水腊地里长满了杂草,夏天成了蚊虫的乐园。给物业反映过,物业的人要做的事太多,对我的诉求抛之脑后。几次无果后,我决定自己动手,来个斩草除根了却后患。可真是做起来,才发现冲动是个魔鬼。长五米多,宽两米多的一块地,在我翻了几锹后,便立刻将先前的计划推翻,今年只动局部。虽然面积缩小了一半,但几锹下来仍心跳得像是含在嘴里一样。用中医的话说,心慌气短,这是气血不足。

在经历了一天的折腾后,我终于把杂草连根请了出去,顺带把几株残存的水腊也一起请走了。没有了绿意的土地,是没有生命的土地,要让它尽快地鲜活起来,我的首选是花形好看又皮实的百日菊,不需要过多地关心,它们也会一层层地挤开夏天的门。

翻地、平地、整地,把一些结成疙瘩的土块用双手使劲捏碎,动作和捏核桃如出一辙,再用耙子把高处的土往低处耙。这块地上我就是最大的统帅,我可以种春风,也可以栽烟火。要是爬来爬去的蚂蚁能听从调遣,把它们搬运的土运到指定的位置,那模样该有多可爱呀!

平平整整,地终于整理成型摆在面前,像是一块蛋糕等待着切分。我用脚丈量株距,这块蛋糕最好能分配均匀,至少不能影响美观。拉沟、撒种,一气呵成。

最喜欢埋种子。我背着手,把两只脚摆成外八字,左脚后跟往前推下,右脚后跟再跟着补一脚,一前一后整整齐齐的一行“轮胎”印就出来了。所有的农活里,这道工序最具有美感。夕阳下,我低着头,两鬓发梢晕染着金色自然垂在耳边。栽种者都带有佛性的光彩,再骄傲的人这时也是俯首低眉,虔诚地对待脚下的土地。

按构图来讲,人在低头时可以获得最佳的黄金角。米勒的《拾穗者》《牧羊女》,以及《晚钟》是黄金角构图的鼻祖。隔着那么悠长的岁月,我好似还能听到悠扬沉静的钟声如一双大手,穿过荒野的寂寥,在稀薄的回音中发出的静穆之音。

我站在这一小块地前,它也是一幅画。那是前年夏天,我在家人要种小白菜的地方抢先种上了百日菊。仲夏时,它们像是感激我似的,一层层的花瓣都像拿着接力棒铆足了劲,比赛着开。那个夏天,有花的陪伴便过得如同世外桃源般。

遗憾的是有些花草还没来得及收集种子,就被一场雪给收了回去。只是一季绽放,就香消云散了。

有一种花,我不知道它的学名,也不知道它的俗名,我称其为草花。细碎的叶子,开着蓝色的花。我将它种植在一个闲置的大泡沫箱子里。蓝色的花衬在大片的白色里,犹如在半山腰一抬头望见蓝天白云的高阔和辽远。有幸,我就曾见过这样的景。那年陪家人去看赛马,爬到半山坡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致惊艳到了。所以再看,花还是花,但心却跑远了,跑去追风,追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