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怡蕊

下了一天的雨,淅沥沥不急不慢均匀地落着。这一年夏天,第一次遇着这么认真的一场大雨。它就这么“嗒嗒”地下着下着,从白天到黑夜。空气清冷,无风相佐。

很喜欢这样绵绵细密的雨,撑着伞在水泥路面上慢慢地踱着步,脚步落下,水花四散,水珠遍落。滴答滴答,可能是雨直接落在地上的声音,也可能是落在了伞上、屋檐上,再渐渐滑落,“嗖”地一下落进水洼的音符。

这里的雨水是冰凉的,故而一下雨,人们便会穿得很厚,步履、谈吐间散出丝丝寒气。所以,我会想念南方的雨。烟雨江南,水墨徽州。第一次见南方的雨,是在之前未曾回过的家乡:安徽。湿润的雨,散着淡淡烟气,柔柔地落下来,笼罩住石板街。轻且薄的雨,像雾一般漂浮,难怪孕养了南方女子温婉的气质。也在西湖边遇见过一场大雨,温热的瓢泼大雨,由于要赶路,顾不得欣赏它,只记得这雨落在身上很舒服。温暖得刚刚好,强度、大小也恰到好处,就像在自家澡堂的喷头下一般。不过为了避免尴尬,还是要打着伞的。我太喜欢这雨了,所以,周围的人都在奔跑着躲雨,我却故意淋在雨里慢条斯理地追公交车,一辆没追上,就慢慢等下一辆。纵然衣服都湿透了,可依旧觉得很有趣,只想在雨里多淋一会儿。街道被雨水冲刷得很干净,脚趾头都能在积水里泡白了。

南方的雨也不都是那么干净美丽的,我和发小佳佳在西塘就遇到过一场满是泥巴、脏兮兮的雨。小小的古巷,许多地方并不太干净,雨落,便激起了泥点子,弄得我们浑身上下都是泥渍,心情低落,感觉雨水也变得冰冷了。

也遇到过淋得不过瘾的雨,第一次爬长城时与它相遇。人们站在雨中的长城没地方躲,下去又有点儿远,我却惊喜万分,转着圈儿对着丈夫欢呼:“太好玩了!太好玩了!”丈夫却是一脸焦急又无奈地拉着我往下跑。路上有人发一次性雨衣,我们领了一件披着它暂避大雨,可雨衣一会儿就破了,热乎乎的雨浸了进来,我觉得有趣极了,一直笑个不停。毕竟,生在大西北的我,没见过这样壮观如瀑布般的雨。我宁愿啊,站在雨里,淋个痛快,淋个高兴。

回到今夜的雨,它依旧在下,绵绵密密的一直没有停。它伴随着房间滴答滴答的钟表声,催人入眠,也仿若引导我静心冥想。小时候,也曾遇到过这样的雨夜。那时却没有这样静听雨落的闲情。那时啊,住在父亲母亲自己盖的房子里,年代久远的房屋恰逢雨季,屋顶防水油毡不是那么坚固,屋外下大雨,屋内便下起了小雨。有时雨会漏在床上、沙发上,这时便要将床、沙发换个地方。父亲是个乐观的人,每当这时,就乐呵呵地带着我们把床搬来搬去,不以为苦。

雨啊,还一直在下,周围静悄悄的。那么,好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