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旭晴

你有没有发现,灌河今年的春天走来得速度好像跟以往的任何春天都不一样,立春过后以至整个正月,人人都盼望着暖阳、暖风、花开,而春天却像迈不动脚的老太太,还禁锢在冬天的被窝之中,甚至还时不时地来场雪或雨,反常的天气比冬天还冷。连报春的望春花也迟迟不见开,任你焦呀躁呀的,她却不动声色,不惊不扰的。可是一进三月,春天却忽然年轻而又热烈地拥抱起灌河两岸,让人猝不及防地从冬天很快投入了暖春的怀抱之中。

同桌昌华发来母校红色望春花的图片,姗姗来迟的望春花在宿舍楼前的半空中举起酒红色的灯盏,还是那样的熠熠生姿、绝世高雅。一别经年,在春天只有见到了望春花,仿佛心里才有了春天的质地,才有了春天的底气,才能真正把春天揽在怀里。

一帮好姐妹们正酝酿着一次踏春赏花之旅,各种花好像是来了一场大狂欢:望春花刚擦亮漫天星辰；樱桃花又迫不及待地千娇百媚；桃花已经在浓妆艳抹；连油菜花也霸占了今日头条；朋友圈里的深谷幽兰也跃跃欲试地吐箭了……弄得大家左右为难,是去“望春谷”,还是去“樱桃沟”好呢?不,还是去“桃花岭”呗!要不,还是去“油菜花田”吧!蠢蠢欲动的心啊,好像是要奔赴一场盛大的爱情洗礼,真是看了这朵花开又想看那朵花开。可是花儿像约好了一样,呼啦啦一刹那全开了,让人目不暇接,那就都看了吧!

这时节,山里的野菜也开始点缀着春天了。我的发小邻家姐姐捎给我一包焯过水、漂洗好了的花儿菜。热锅凉油爆一下蒜丁、红椒,加入肉沫煸炒,最后倒入花儿菜,淋少许生抽撒盐出锅,一盘美味又营养的珍珠菜就出锅了。嫩绿的树叶配上洁白的花骨朵,散发出野菜独特的味道,虽有微微的苦却吃出淡淡的甜,那真是一个色香味俱全啊。再晚一些,遗忘在山中的花儿菜就会由花骨朵变成一束束洁白的花,在春风中摇曳,像水灵灵的山妞。此时我会联想到姑娘嫂子们在山里打花儿菜的情景,一边灵巧地撸着花骨朵,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一边说着、唱着、笑着,声音回荡着整个山谷,溢出心底的欢乐与欢喜。

几波春雨亮灿灿地洒上田埂地角,野菜们的春梦忽地醒来了。吊人胃口的荠菜正是肥硕的时候,如果晚几天来弄,也许它们就顶起了白色的小伞蹭蹭地长得老高了,只有任其开花结子生儿育女了。还有那神奇的包治百病的蒲公英,小名“黄花头”,听说凉拌口感非常不错,我家院里有很多,通常都是让给别人挖去做了药方子,我自己还从来没有当做野菜吃过。我喜欢在有风的时候,摘几支蒲公英白色的小伞,合在一起捏住伞柄,迎着风,看着一小朵一小朵白色的团团随风起舞,像女孩子飘落的梦,自由而又浪漫,心里会由衷地愉悦起来,这是我的一个小秘密。

香椿树伸展着鲜嫩多汁绿油油的芽芽,快来采呀,晚几天就老了!春笋是不是有点迟到啊,春天似乎来得太快了,确实有点跟不上节奏啊。吃笋,要数野山笋最好吃,瘦长瘦长的,不苦、不涩、不麻嘴,色泽绿中带黄、鹅黄中泛嫩嫩的绿。山笋焯一下水,与腊肉一起炒,那滋味真叫一个美呀!好友定居南京,每年会寄一箱腊肠给我,因此我独创了山笋红椒炒腊肠这道菜,吃着色香味,品着朋友情谊,颇得先生赞许。

就这样看着三月、吃着春天,此时,乘着三月的东风,梁间燕子又一次相伴着柳枝缱绻呢喃,每一个有情人的心田,便总是轻易地被这和暖的春光,填满思念。好友珍在苏州,年前约我烟花三月下江南团聚,困于疫情不得成行。我相信,总会有云开雾散的一天,总会有重逢之日,春天不能辜负,友情更不能辜负。

这个三月,包裹在漫天温柔的春天里,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流光溢彩。你的眉梢,你的双眸,你的唇角,都绽放着丝丝笑意。良辰美景,正是三月好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