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新
岁月从不停下前进的脚步,如水的时光,潺潺的永不停息地流淌着,悄然中,农历新年又已经到了眼前。
对中国人来说,“过年”两字听起来就让人兴奋。尤其对于儿时的我们来说,“年”真是一个好日子,它像太阳一样照耀着清苦贫瘠的岁月,抚慰着我们饥肠辘辘的童年,带来的则是无限的憧憬和向往,我们时不时地期盼着那个好日子的到来。
小时候,临近过年,炒花生、炒蚕豆是年前必不可少的事情。大人们挥舞着大铲刀来回翻飞,花生、蚕豆则在锅里打着滚,砥砺着高温的炙烤,偶尔听到“砰、砰”的抗议声。孩子们一边看着,一边往灶洞里添着柴火,时不时做着吞咽的动作,让人看了忍俊不禁。待一锅东西炒熟了,便迫不及待地抓一把,烫得龇牙咧嘴,却仍舍不得放手,少不了被大人们笑骂几声。
蒸年糕也是过年的传统节目。一个圆形的木质蒸笼,下面是圆形的木条制作的隔板,这就是蒸糕的工具。在蒸笼内铺上一层布后架在锅上,锅内是沸腾的开水,然后将搅拌好的米粉一层层撒在木制的蒸笼内,待蒸汽把米粉蒸熟,自然就黏合在一起了,香喷喷的年糕也就出炉了。出炉后的年糕放在桌上,用布包着,从四面一起来挤压。当时搞不懂大人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后来才知道,挤结实的年糕黏性足吃起来香,而且存放的时间也长,不容易变质。父母知道我们经不起新鲜出炉的年糕的诱惑,不等开口,就切上一两块分给我们,吃得我们小肚滚圆,最后连晚饭都省了。
过年最大的福利就是家里早早地买上了咸猪头或者咸肋条肉挂在梁上,因为新年的油水就全靠它了,而我们总是吞着口水望着它,心里企盼着早些过年可以大快朵颐。如今想起当年吃肉的场景依然鲜活,当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咸肉端上桌时,我常常急不可耐夹上一块送入嘴里,小嘴一抿,油水挤出了肉块,顿时溢满了嘴巴,仿佛得到了一个最过瘾最舒服的拥抱,那种舒爽连绵不绝直冲脑门,至今仍令人回味无穷、无法忘怀。
年夜饭则是过年的重头戏。无论人们平时再怎么节俭,年夜饭的桌上还是有鱼有肉。全家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孩子们争相享受着难得的美食,大人们边话收成,边说着祝福的话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心里都在祈盼家庭中的每个人都能幸福安康。现在偶尔想起,总感觉一股股暖流涌上心头。吃了年夜饭,第二天便是新的一年,就这样人们又带着期盼和希望开始了。在那清贫的年代,过年还真是一件美好的事儿呢。
春节又将临近,小时候的那些年食变得太平常了。对于吃喝不愁的人们来说,过年成了一件需要记挂但却不再是期待的事儿了,它已简化成了一个个轮回中用以结绳记事的节点而已。如今,过年的快乐就在于一家人聚在一起守岁,无论在外的游子走到哪儿,也不管这一年在外面过得怎样,过年时都得千里迢迢往家里赶,为的就是除夕之夜能和父母一起吃上顿团圆饭。但今年部分地区疫情的反弹让许多在外漂泊的游子回家团聚的愿望成了泡影,幸亏发达的科技弥补了这一缺憾,信息拜年、视频祝福、在线聚会,都不失为一种时尚,那些以往通过面对面完成的新春祝福,借助云端就能迅速直抵耳畔、身边,过年礼仪一样都不会少。其实,过年就在于传递爱和情感,就在于对人生在世的深深祝福。至于吃什么,已变得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