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灿

一下雪,就想起了那几年的冬天,我们常常在特克斯县的村里,和村民们一起,围着火炉过冬。屋外飘着大片的雪花,可屋里,总是被亲戚添上足够的煤炭,烧得暖暖的。

自从单位的民族团结一家亲工作地点调整到察布查尔县后,我常想起在特克斯县阿克奇村的那些日子。在村里的小商店里,我听到哈萨克族店主用标准的国家通用语言哄自己的宝宝；一个夏夜,听到邻居村民在聚会上,唱起了《团结就是力量》《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我的亲戚肯杰汗总是在联欢会上很大方地站出来表演节目,或者唱歌,或者参与知识竞赛抢答。点点滴滴的变化,让我切切实实感受到,这些年来,我们在民族团结方面所做的努力,正一点点扎根、壮苗、开花、结果。

从肯杰汗的微信里,我看到她和家人一起去山里放牧,和朋友一起聚会,有时也会出现在幼儿园和小朋友们待在一起,她还在朋友圈售卖一些首饰、衣帽等,她的状态越来越好,显得那么自信,开朗,乐观,总是传递出一种积极向上的能量。

记得3月中旬那次去村里,我还给肯杰汗和艾提汗两家各带去了两盆仙客来,花开得红红火火,是我对他们的美好祝愿。而今想来,这几年和他们结下的情意,已在彼此的记忆深处留下了一份真挚久长的印记。我一直相信,凡是正向的、正道的、正义的、正能量的东西,必然带给人们美好的,积极的影响。所以,这几年我都把自己最坦诚、最热情的一面留给他们,而我也从他们那里,收获了太多的温暖和爱意。

在他们面前,我不仅仅是一名干部,更是他们的姐妹,手足,几年的时间,我们已经相处得如同亲人一般。他们育肥的牛羊在巴扎上卖出了称心的好价钱,我跟着高兴；他们的孩子生病了,我会担心,关心,去县城为小家伙买药；我看着肯杰汗怀孕、生宝宝,看着阿依拜从一个抱在怀里的婴儿,长成一个满院子跑调皮的小家伙；我看着阿依娜上幼儿园后,从一个一句汉语不会说的小姑娘,变成可以给我当帮手的“小翻译官”；我看着全村最长寿的97岁高龄的老爷爷,依然每天用自己的方式整理出一大捆柴火,慢腾腾地提着一袋草料,挪到马圈里去喂马；我看着艾提汗和朱马太相亲相爱,艾提汗像小姑娘一样带着崇拜的眼神,把朱马太的各种荣誉证书展示给我看,其中包括国家通用语言学习的荣誉证书……

今年3月底,我和察布查尔县的关心关爱对象阿里木坚结成对子。半年下来,最初的陌生早已褪去,每次去走访,他的母亲都会热情主动地招呼,过节时也一起吃饭喝茶聊天,我把自己当做她的女儿一样,理解她,宽慰她,关心家里每位成员的状况。当阿里木坚终于找了一份在工厂开车的工作时,老妈妈的笑容明显多了。每次去,我会带上精心准备的礼物,不管是什么,都是自己的一份心意。老妈妈的眼神很慈祥,每次见面,我们会拥抱,每次送别她都拖着不太方便的腿送我到门口。秋天院子里的葡萄熟了,老妈妈和孙子一起,用长长的木棍为我摘下一大串甜美的葡萄。

这时候,我会想起在阿克奇时,肯杰汗也是在秋天,手脚利落地爬上院子里的苹果树,为我摘下又红又香甜的苹果,还像变戏法一样,从柴棚顶上摸出几个奶味香浓的酸奶疙瘩,硬塞进我的包里。这些温暖的记忆,时常令我既感到愉悦,又有些遗憾,总觉得自己为他们做得太少,而得到的太多。在阿克奇,村民们过得自足、知足、安宁。他们热爱自己的村子,愿为村里更美好作贡献,尽一己之力。他们的简单淳朴,如一面镜子,照出个别时候我的狭隘无知和浅陋。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坚持朝着正确的方向去做,一件小事一件小事去做,一句话一句话去表达,用心与心去连接,去靠近,把我们的阵地巩固了再巩固,为新疆的长期稳定和各民族的团结多尽一份心力,就会收到好的效果。这是我们这代人的使命与责任,带着对新疆的热爱,对家乡的热爱,对各族同胞的真情,我们会做得更好,也会更持久。

窗外的雪,阿克奇的雪,伊犁的雪,北国的雪,只要带着温暖有爱的态度去品,都一样令人觉得美好、难忘。

雪还在下。雪覆盖着雪,一层一层,终会在春天融化。我和阿克奇的村民一样,心里永远憧憬着山花烂漫的春天,那迷人的山野,依然会敞开胸怀迎接真心爱它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