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翻开一本发黄的旧诗集，人选不如天选，就念那首一手翻到的《爱就是痛苦》吧，让儿子枕着诗意入眠。

妈妈死了快五十年

早已淡化了她的脸

但还记得她牵着我

送我上学的第一天

她向老师苦苦哀告

“拜托您把他管教

不然他成不了人

但求您……不要太严了”

妈妈是个好妈妈

从没对我动过手指头

哪怕我考试不及格

她也是苦笑着犯愁

妈妈是我唯一的上帝

没有她，我将没有世界

没有她，我将无靠无依

没有她，我将不知什么是爱

怪的是死前半个月

她狠狠打了我一顿

打得我跪着滚着求饶

我想不出一点原因

我特别感到伤心

因为第二天我就要走掉

我走时她淡淡挥了挥手

就这样让我和她永别了

据说她知道她快要死去

怕我因此不胜悲凄

才那样痛打我一顿

好让我容易把她忘记

殊不知她完全想错了

我至今还在梦中把她哀呼

因为她是第一个教我

懂得我，懂得爱就是痛苦

我失去妈妈快五十年

在人间见过无数张脸

没有一张是我的妈妈

妈妈的眼泪是那么甜

我失去妈妈快五十年

我的儿子已经当了父亲

但我的心从没有衰老

多亏妈妈在梦中吻我的眼睛

这是一首写自上世纪80年代初的小诗，作者不很出名，至少我从不曾听说过。从诗句的语言风格来说，没有任何特色也不引人入胜，句章直白而无雕琢，然而就是这样一首自然、单纯、朴实的小诗从一开始就引我进入了母爱的圣境之中，我不顾儿子的体验，哽咽着读完全诗，最后几乎是泣不成声。儿子不解地叹道：“我的文学素养就是没有妈妈的深，我怎么就没你那么受感动？”我无语。

孩子啊，你还太小了，你的经历和你的阅历还不足以让你理解如何施爱于人，也不懂得受予的爱。爱不等同于甜蜜和美好，她甚至包裹着苦涩与痛苦，然而母爱无须用矫情粉饰，懂得她的人会被廖廖数语轻轻叩开心扉；无须用空话堆砌，字字句句的简单描述，母爱便会在一刹那间释放。只有沐浴着母爱成长，又毫无保留地将所受到的爱施予他人的人才会钟情于这首没有虚假装扮的自然真挚的小诗。

“孩子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的，等那一天，你再重读这首诗吧！” （伊力特印务公司 刘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