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苍茫（灯）
◆◇施云

 

灯

没有谁比你活得更痛苦。你把静谧的
光静静地流淌在床上，豆汁一样溢出的明
亮溢着点点忧伤。在你的照耀下，女儿熟
睡得像个大棚里还带着露珠的西葫芦，妻
子还在你的目光中拜读古人写下的名篇巨
章，而我，平静如一湖止水的思绪，被眼前
的情境激起簇簇清浪。
在乌蒙，也许所有的春夜都是一样的宁
静，不平静的只有人们的心情。在你的照耀
下，乌蒙之夜除了流淌出静谧与和谐，我不知
道还有多少双眼睛，正在流淌着对新春的期
盼？“一年之计在于春。”我的期盼又是什么呢？
在这样的春夜，思想的野马让我抓不
住理想的缰绳。清淡的月光让我无法驾驭
一盏灯的期盼与欲望。
静静地坐靠床头，静静地端详着灯光

把妻子剪辑成一幅投影。我看不见的文字
在灯光下暗流涌动。我看得见的激动与感
动在她的目光中波涛汹涌。恬静中的女儿
突然翻了个身，将我的思绪重重地压在她
娇小而柔软的身体下面。那一刻，她仿佛
才是亮在乌蒙的一盏灯。
灯啊，没有谁比你活得更痛苦。目光，
再次淹没了灯光，像思乡，再次淹没了相
思。而我，枕着一床幸福，却迟迟不能入
眠！乌蒙，因你而变得更加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