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翅滑动的声音（外二首）

董福景

（一）

黄昏　　与妻儿一道

在河岸边放逐心情

听河水

在心头静静歌唱

有风　　从树梢滑出

逗翻河面

刚起航的纸船

河水依旧　　风依旧

可儿子的叹息

却伴随流水飘向远方

我顺手捡起一片绿叶

放入水中

儿子乐了　　他说

绿叶能载满祝福

逐波远航

其实

在我心里　　这

只不过是顺手而已

（二）

心情好的时候

陪老牛在田埂上　　散步

故意将牧歌

踩得断断续续

一个女孩高扬着草鞭

在我的身后

把一段故事情节甩向空中

最后　　在嫩白的脸颊上

乍开片片彩虹

笑声　　在不经意间飘出

惊动远处正嬉戏的一群水鸟

四下里

寻找匿身的场所

牛累了

立在埂边　　眯着眼

探视我的虚实

（三）

那岸　　鸟儿的叫声

叽叽喳喳

如过了筛的豆子

在河床边滚动

弯腰捡拾　　却不知

哪一粒能安慰我

悲疮的心情

还是坐下来

用心　　去品读这些

杂乱的乐章

也许

有那么一个音符

会照亮我人生的里程

于是

我学着用鸟的语言

对着晚霞歌唱

任月光

从树丛对面将我肢解

七零八落

（四）

风再起时　　

鸟儿又开始飞翔

而我疲惫的双脚却陷入沙中

久久不能移动

我抬头看鸟

鸟向我飞来　　又飞去

当鸟的飞翔成一种姿态

云霞洞开

月色从洞开的缝隙中

将大地覆盖

什么都不用去想了

好像什么都想过了

鸟翅下

所有的措辞和文字变得纯化

在一处浅滩

我小心地用沙粒

将记忆掩埋

（五）

渔歌渐近

还是那位白发的渔夫

甲板空空

而渔歌依然

是什么　　让这老儿的生活

如此阳光

愈近了　　渔夫的皱纹

如叶叶利刃

刺得我千疮百孔

从那岁月的印记里

我读懂了

什么叫做坚强

渔歌渐远

而我　　仍贮立在岸旁

如一尊雕像

（六）

月光如泣

点点滴滴落在我的身上

绵绵　　软软

蓝色的鸟儿飞去了

黑色的鸟儿飞去了

一群群　　一片片

向着夜色

向着窝巢

我静静地立在原处

怜听那鸟翅滑动的声音

是水声　　是风声

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是

品读七月

七月　　希望垂在枝头

轻轻一摇

满地都是果实

七月　　红烛亮在船头

轻轻一划

满湖都是光明

　　

品读七月

品读脚下这片神奇的土地

如同品读一个

大写的中国的灵魂

七月深处

铁锤和镰刀映红的犁痕中

渗满着父辈的血汁

五十八年前

好一群血性的汉子

毅然脱下军装

用砍土曼和木犁守卫着边疆的土地

在七月的地头

掬一捧碱土揣在胸口　　

如揣一部

凝重的历史　　心潮

在乡村的路口澎湃

那年七月

有英雄在季节深处播进了民主与科学

种子萌动的心律

响彻了东方的夜空

夜里　　父亲黝黑的脊背上

母亲的恸哭冲破柴门

顺着佝偻的胡杨的根须

撞响街头的古钟　　而树下

一行歪歪斜斜的鲜红的脚印

在钟声中迎向黎明

南湖的灯火闪闪

在国人的视线里成长为一只雄性的猎鹰

飞向高高的城垛

一个个英雄的儿女用理想和信念

打造出秋天的品质

品读七月　　

用满蘸着历史的目光

用新时期一名共产党员真切的情怀

品读七月

让灵魂穿越历史

大漠行舟

（一）

又是一弯新月

漫敲大地的鼓

玩秋女子的思绪

焦黄沙丘那边

拉车的牛

你洗涤着记忆

打捞淤积很深的丰收

故乡的杨林

折弯了多年

狂虐的风

大漠老榆般枯衰了

茧皮层层剥脱下来

田鹰逡巡的目光积沉

万古千秋的精神

你背着历史

抹杀一道风尘

（二）

马蹄戏着沙粒在奔跑

如白去吻着风的芳唇

时深时浅

这马车碾过的路旁

月亮吊死在树梢上

没风

有人偷偷将空气点燃

我们在炉火中

走过秋天

这车沉甸甸的丰收

眷恋着秋的田陇

离别词中那吱吱呀呀的安慰

染白了老农　　

稀疏的胡须

一支盘古时期遗忘的幽歌

在这胡须里蠕动